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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热浪之夜》对话程璐:我还是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

《热浪之夜》对话程璐:我还是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
2025年09月30日 16:36 新浪网 作者 蜂鸟

  

  

  作者凌海

  编辑李固

  在《热浪之夜》的现场,程璐反而不是话最多的嘉宾,在与声动活泼联合创始人,播客《声东击西》的主播徐涛、猫头鹰喜剧创始人,播客《不开玩笑》的主播史炎的对谈中,他更多扮演着气氛组的角色。

  对于播客,程璐并不陌生,早在2018年,他便在笑果文化做过一档名为《车间访谈》的播客节目,当时还带着观众一起参与,只是之后没有继续下去。

  7年的时间里,他发现播客与脱口秀的关系越来越近。目前大多数脱口秀演员,都开设了自己的播客。

  程璐认为这份变化,是一件很好的事情,脱口秀演员可以在这里更好地展示自己,让大家知道每个演员不同的故事,能更好的理解,他们的段子从哪里来,每个笑点的背后,又蕴含着怎样的真实的故事。

  在不久前,程璐刚刚迈过了四十岁的门槛。他举办了一个生日会,很多朋友到场,会送给他一些诸如40年份的酒。

  40岁后,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和50岁左右的前辈的年龄差被缩小了,在35岁时,他曾觉得那些人都是老人。但现在觉得自己,属于了另一个年龄圈层。

  和许多中年人一样,程璐也把父母从山东老家接到了上海。和父母一起生活,一方面会让他安心,另一方面,在与家人的朝夕相处中的体验,也让他萌发出了新的创作灵感。

  他最近也开始写一些段子。这是在脱口秀行业做管理者的好处之一,当怀念舞台上的感觉时,他可以尝试从幕后走上前去,和观众一起放声大笑,再炸一炸场子,获得更多的能量。

  另一方面,作为笑果文化的高层,程璐依然对财报、数据的战略会议提不起兴趣,他认为那些是务虚的会议,“坐在那里会觉得自己很傻”,基本不会参加。

  但如果是某个综艺或项目的动员会、读稿会,针对编剧、演员等一线工作者的事务,他便会瞬间有了状态。

  “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带头干活的人,就是大家说的,也总有一个干活的人,不是一个管理岗,纯管理的话那太简单了,你只需要说你这个不行,那个不行,是吧?关键你是要给他解决,他怎么从不行到行,然后给大家一些持续的输出和帮助,不然的话就没有意义。”

  脱口秀慢慢又好了起来,但在程璐心里,行业的生态还有提升的空间,特别是对那些压力巨大、经常熬夜创作的一线工作者而言。

  程璐认为这些人都是技术工种,“其实脱口秀本身就是个技术工种,大家通过这个舞台、通过电视、我们的节目来变现,核心就像写出了一段一段的代码,要表演给大家看。”

  这些其实不应该是一个行业高层最该注意到的问题。

  从某种意义上讲,程璐是那个离开舞台,走向办公室的人。但在推开另一扇门之前,他总是扭头向后望去。

  听到熟悉的笑声他会向后望,想起可以写一个好段子时,他也会回望。

  四十岁了,他似乎还没有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公司的高层。每个人都知道他曾经是一名脱口秀演员,更重要的是,他似乎从没有想遗忘,总是向后扭着头。

  以下是《热浪之夜》和脱口秀演员、编剧程璐的对话:

  《热浪之夜》:参与“热浪之夜”,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?

  程璐:热浪之夜这个活动挺隆重的,我已经好久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。大家聊了播客这个议题,还挺好的,毕竟播客最近比较火。我们聊了80分钟左右,其实这个话题还能聊更久、聊出更多东西,但我觉得今天已经聊得挺好了,希望能给大家启发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平时对播客有了解吗?

  程璐:我接触得比较早,早期就跟演员们一块做播客,虽然后来没做了,但关注比较多,身边很多喜剧演员都在做,包括史炎老师,最近刚去录了他的节目,现场气氛很欢乐。现在,各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垂类播客,我觉得挺好的,相当于每个人都出来讲脱口秀,说说你的行业,或者你这个人比较独特的地方,让大家发现这个行业原来是这样的,还有这样的人。我觉得录播客大家压力没那么大,比较随性,都可以去尝试一下。

  脱口秀演员的播客好多是以介绍个人信息作为补充形式出现,让大家更好理解你的段子为什么这样写?因为这个人就是这样长大的。脱口秀的表达如此凝练,可能无法包含所有的东西,通过录播客,大家能梳理一下人生过往,为创作提供更多灵感,是一个反哺的过程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播客会让脱口秀演员收获更多尊重吗?

  程璐:我觉得脱口演员录播客不是为了获得更多尊严,就是想表达。每个人都有表达的需求,除了脱口秀舞台,大家可能还想有更多表达,播客就是一个很好的渠道。大部分脱口演员生活里都挺可爱的,通过播客,大家可能看到了他还有这一面,并不只是舞台上五分钟、十分钟呈现出的样子,对演员可能有更多了解,然后更加喜欢他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上播客节目一般会说什么?

  程璐:在史炎老师的播客里,我们聊的是瓶颈期,各行各业都有瓶颈期,我们聊了一个具体的议题。录的过程很欢乐,几个演员互相插科打诨,像录脱口秀一样,一个最核心的原则还是想给大家快乐,不管聊什么话题,大家都想把它聊成一个比较愉快的过程。演员之间比较熟,互相抛梗都能接得上,基本一直在哈哈哈。(笑)我们也很快乐,享受这个过程。录完就像演完一场演出一样,大家都很开心,然后快乐地回家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的职业生涯碰到过瓶颈期吗?

  程璐:我觉得每个阶段都有瓶颈期,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。当年我们转行做脱口秀,其实就会遇到瓶颈期,收入也好,创作生活的节奏也好,和原来上班不一样,包括节目录制的强度,大家其实是不太适应的。

  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每天都要熬夜,这怎么熬得下去,每天都要到凌晨一、两点。现在三、四点也很正常,我已经非常适应这种节奏了。当时压力挺大的,会在深夜痛哭,太累了。做节目的时候慢慢适应了,就度过了瓶颈期。

  但接下来还会遇到新的瓶颈期,就是创作方面。从原来“上下铺兄弟”的标签,到后来的“脱口秀领导”的标签,接下来可能有新的标签,每个标签都是一个瓶颈,需要你去突破。你不可能永远只讲一个话题,要给大家讲新的角度、新的生活。大家都在不断突破瓶颈期,如果突破不了,可能就得蛰伏很久。有一些演员过了很多年才被认可,有个叫江梓浩的脱口秀演员,原来在我们节目里很挣扎,作为一个母语是粤语的喜剧演员,挺有劣势的,经常一轮游。

  今年他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突破,就是讲粤语栋笃笑专场,非常受欢迎,这个是慢慢摸索出来的,当年就算想强行做粤语,也做不了,因为没有市场、没有观众。经过这么多年,他的舞台节奏比原来更好,市场也培育起来了,正好推出这个粤语栋笃笑专场,就非常适合。但这是无法预判的,都是因缘际会,无法预测,原来大家也没想到这条路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40岁,你对四十不惑有什么理解?

  程璐:没过 40 岁生日的时候,觉得40岁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,接下来可能有很多变化。其实40岁不可能不惑,怎么可能在 39岁的最后一天突然就开悟了,“四十不惑”只是古人的一个说法。

  过完 40岁生日后,我发现区别也不大。唯一心理上的一个变化,是你会发现 40 多岁的人都是你的同龄人了,原来觉得这些人都比自己大很多,我们不是同龄人,现在你会发现和40多岁的人进入了同龄人的阶段。其他就还好,心态上变化不大,该做什么做什么,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就做呗。然后,可能就是40岁的生日过得更隆重一点,会有更多的人来帮我过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40岁生日是怎么度过的?

  程璐:跟朋友们一块儿喝个酒,唱个k,大家会买一些生日蛋糕。我老是被迫过生日,好多人就说,过几天生日,准备在哪里办?因为很多人问,我后来就想那干脆办一个吧,平时大家都在一块儿玩,是很熟的朋友,那就一起过一下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和脱口秀演员聚在一起过生日,会有什么不一样吗?

  程璐:我给别人过生日,会有一个注意的地方,就是不要开太严重的玩笑。(笑)毕竟是人家生日,别过于开玩笑。大家熟了之后,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戒备,基本上就是哈哈哈,脱口秀演员日常聚在一块就没有别的事。而且自己知道是 40 岁,别人可能未必把这个数字当一回事。有朋友祝我40不劳而获,哈哈(笑),确实是“不获”了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和年轻相比,40岁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,对自己满意吗?

  程璐:我今年做了一个全面体检,发现特别健康,让我有点震惊,导致我还想继续喝酒,哈哈,原本想着要不收一收,发现肠胃镜都很健康,一个息肉都没有。

  除了对身体状态比较满意,我觉得今年节目做得还挺好,播出挺不错,口碑也很好,大家也都挺拼的。虽然我没有上台,但是做了总编剧,大家磨合得还可以。这两年,脱口秀又好起来了,我觉得这是挺好的现象,至少这个行业挺好的,如果自己想好好写一写、做一做,还是很有机会的,所以最近也开始尝试写点段子、看点演出,包括给呼兰的专场做主持,我挺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,大家一起笑,整个场子很炸,能从观众身上获得很多能量,还挺开心的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所以现在更多是在收集段子的状态吗?

  程璐:我在梳理自己能讲的所有议题,包括喝酒、去迪士尼这些生活习惯。我跟父母关系还挺融洽的,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,现在很多人挺难跟父母长期生活在一起,我父母基本都在上海,就还挺好的。所以可能会先有一些比较大的话题,然后想多写一点,这样你能表达的空间更大,可以花比较长的篇幅把一个点说透,正在梳理这些事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现在已经做到了公司管理层,至少可以把握公司方向,为什么想得反而少了?

  程璐:我掌不了舵(笑),只能在创作上给大家一些建议。我属于技术流,不是管大家,就是在创作上给大家一些经验,节目可能比大家做得多一点,关于脱口秀节目有一些方向把握。其他的人员管理这些,不是我擅长的,也不是我能管的。作为演员,大家更像个体户,相对比较自由,有自己的想法、发展的规划。我的主要工作就是节目内容,争取把大家的段子都改得更好笑一点,更多是技术方面的事情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并没有完全向管理层身份转型,对吗?

  程璐:对,我发现不确定性太强了,从经营的角度,公司的状况你很难把握。对我来说,创作的确定性比较强,至少你创作了什么,基本上就能有看得见的反馈。你写了一个笑话,去台上一讲,观众马上就笑了,就马上给一个反馈,

  我们行业比较好的一点是,如果你想回到台上,随时都能回。只要你下定决心好好创作,总编剧、首席编剧只是一个技术工种,更像是一个带头干活的人,它不是一个管理岗,纯管理只需要说这个不行、那个不行,关键你要给他解决,怎么从不行到行,然后给大家一些持续的输出和帮助,不然的话就没有意义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会参加公司的一些管理方面的会议吗?

  程璐:我一般不参加,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会,比如节目的动员会,人也比较多,那个很重要,我要去给大家打打气,明确节目目标,很重要。再就是读稿会之类的,也会去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未来的程璐,有可能会全面向管理层转型吗?

  程璐:都有可能,我其实是一个不太设限的人,尤其经历了很多行业的风风雨雨、人生的一些变化之后,我觉得不确定是常态。别说十年,三年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。变化会很突然,其实就是看你能不能抵抗所谓的诱惑或者是委屈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好像分析过脱口秀为什么没有师承,这对你来说是行业尊严的一部分吗?

  程璐:人当然要尊重自己的行业,要有很强的自尊感,但也不要把自己放得太大。比如说师承,如果我们讲师承,其实还挺限制大家,可能就会分成各个不同的派别,大家互相有自己的东西,会产生纷争,然后就造成丰富性的缺失。比如,某个类型的脱口秀因为没有师承,可能就是不被认可。

  现在之所以大家能百花齐放,就是因为没有师承。每年录节目都会有读稿会,我就很激动,甚至还有一种幸福感,你会觉得原来这种也可以,今年有一些新东西,这个类型的脱口秀原来也可以。像鸟鸟刚出来的时候,她就非常不一样,性格很内向,又非常好笑。

  有一次开读稿会,我和(王)建国就一直在笑和鼓掌,就觉得,哇你这太厉害了。当你发现一个新的类型时,你是很激动的,虽然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,但感觉每年都会有一两次这么幸福的时刻,你会觉得脱口秀还是有魅力的,还能够继续往前走。搞师承也好,搞什么也好,会限制这种魅力的发展。

  我们还是想每年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,不仅是观众感受,我们也有这种新意,觉得能跟大家一起玩,而不是自说自话。有些行业大家容易自说自话,一下就把自己禁锢住了。像我们把漫才兄弟带到脱口秀里来,他们承不了任何人,但就是能拿冠军,大家也很喜欢。

  所以大家尽量把丰富的东西带上舞台,就会不一样。今年漫才兄弟的最后一段表演,已经不是很“漫才”了,像一个舞台剧,还用了灯光等等,虽然比较简易,但你会觉得。哇,原来还能继续发展成这样,还是挺欣喜的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觉得脱口秀以后可以发展进学校,拥有专业的课程吗?

  程璐:市场变大之后,我觉得肯定会有。现在做培训的基本还是各大俱乐部,随着脱口秀普及,可能会有脱口秀夜校、脱口秀兴趣班......我觉得这是比较可预见的,国外它就是一个很普遍的技能,大家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脱口秀,不管看开放麦,还是自己上去说,这就属于他们的一个日常。很多普通人都上过台,大家对幽默还是挺刚需的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觉得以后大学会有脱口秀表演专业吗?

  程璐:可能会有,我觉得应该能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补充,还是看市场发展。但我觉得这很难成为中流砥柱,不可能说厉害的脱口秀演员都是从某个班里出来的。我记得有一年,有人突然找我说要不要去一个大学做客座教授,给学生开个班,当时因为比较忙我就没去。我参加过一个比较有意义的活动,是给北京几个比较好的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做培训,和他们讲讲怎么和学生幽默。

  我觉得那个意义还挺大的,但凡有一个校长或者老师听进去了,可能就会影响很多学生。我当时说,你们去讲一个段子,下面就能多三个脱口演员,能够传播得很广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你觉得现在中国的脱口秀演员受到的尊重够吗?

  程璐:我觉得挺好的,甚至有点多了,尤其现在有了剧场演出,线下演出特别火,有一些观众特别喜欢,会追着看。我觉得挺尊重演员的,观众愿意真金白银地花钱来看,这个是真正的尊重。演员们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创作,拿出更好的作品,观众已经很好了,整个社会对脱口秀也比较友善。

  《热浪之夜》:据你了解,脱口秀演员的幸福指数高吗?

  程璐:我觉得脱口演员过得比原来好多了,现在能卖票,原来就只有上节目这条路。如果没有上节目,收入也好、尊重也好,就什么都没有,现在等于有了更多的出路,线下俱乐部也多,大家可能还没上节目,就在当地挺有影响力了,或者社交媒体上的片段很火。

  我没有专门和其他演员聊过这个问题,但看他们的生活状态应该还可以,比我那个时候肯定好很多,我们当时要自己花钱演出,基本上收入不是靠脱口秀演出,是靠写稿,靠卖段子赚钱。那时候更像是一个文字工作者,表演占比较少,要么是通过节目看到了我们,要么是表演之后觉得你能做点广告,有一些附加的收入,现在的选择性好很多,原来是零机会,只要不上节目,就不可能火。

  不过,脱口秀演员本身都很敏感,大部分我觉得幸福指数可能没那么高,因为敏感的人不那么容易幸福,大家想得也比较多,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很执着的点或者创作压力。真正去问的话,不一定那么幸福,但是现在至少比原来物质上好一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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